第51章 若所为作何究竟

胡咧咧的豆子 / 著投票加入书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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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阿敏见胤禛又是半天都不再说话,心中开始害怕,老和尚是最后最有力的一招,这招都说不动胤禛放过自己的话……汗水浸透的衣衫被窗外透入的阳光照射着,又渐渐感觉出寒冻来。

    阿敏禁不住又开始发抖,说话的声音也跟着颤抖起来,“爷……奴婢,奴婢该说的话都,都说了……”

    “来人。”胤禛高声唤道。

    “松绑,取袍子,备热水。”胤禛盯着瑟瑟发抖,哆嗦不止的女人,硬生生,冰冷冷,吐出八个字。

    很快有奴才取了袍子来,阿敏紧紧裹在身上,想站起来,双腿却软的一点力也使不上,早麻的没了知觉,耗了半天,才在奴才的掺扶下慢慢的站了起来。

    胤禛只在一边冷眼旁观着,心里边一直动着念头,这个女人究竟是不是她?这会儿见阿敏站起,他便也站了起来。跟在被奴才掺扶的阿敏身边慢慢向屋外走去。

    阿敏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,突然有种重获新生的幸福感,刚才怎么也挤不出一滴眼泪的她,这会儿鼻子莫名开始发起了酸。

    囚禁阿敏的小院,原来就是这个庄子的侧院。走不了几步路,便回到了阿敏居住的院子。

    胤禛一路跟着阿敏回到小院。一直跟进了浴室。几个奴才手忙脚乱一桶一桶的送热水进来,没一会便将浴盆装满了。

    阿敏瞧一眼胤禛,见他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,心想这身体你都用了看了几个月了,谁怕谁啊!伸手就开始脱衣。

    胤禛直勾勾盯着让他心神不宁的女人,一时忘了形,直到看见女人开始脱衣,才猛的意识过来,忙转身出了浴房。

    阿敏泡在热水中,揉捏着自己身上被绳索勒出的一道道红印,有些麻木的身体渐渐松弛,感觉从地狱回到天堂一般,又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……现在,至少能安心在这个院子里先混上五六年平安日子了吧?

    泡完澡的阿敏被立即送上了床,喝完姜汤后又吃了点东西,便盖上厚厚的被子捂起了汗。

    阿敏从进入卧室的那一刻起,就感觉到空气中的味道不对头,气压超低。她偷偷用眼角余光瞥过一眼胤禛,觉得他的脸色似乎比刚才还可怕。阿敏不敢再多望胤禛一眼,匆匆喝完姜汤胡乱吃了点东西,立即缩回被子中当起了缩头乌龟。

    窝在被子里,阿敏有点恼恨自己的窝囊,明明自己才是无端受苦的那个人,明明自己该理直气壮的恨胤禛,明明是胤禛对不起自己,可为什么自己反而会心虚?事情应该算是过去了,可为什么还会这么害怕……想着想着,迷迷糊糊的就快睡着了。

    胤禛坐在卧室床侧的榻上,死盯着床上那团蜷缩在被子下的身躯,一声不吭,面色铁青,难看极了。

    他刚刚又仔细回忆过阿敏提起钮祜禄氏的前后始末,想起在贼窝里说起要留钮祜禄氏做质时她的反应,想起她唯一一次明目张胆违背自己意愿,便是将钮祜禄氏独自送出贼窝……

    还有山东路上钮祜禄氏的一切细节,喜欢将面饼泡入面汤,吃面总是喝干最后一滴汤,不喜甜,不喜葱蒜,虽说装模作样不吃辣,眼睛却总瞄向辣油……还有琢磨事儿或者无聊时喜欢玩自己手指的习惯,下决心时无意识的抿唇动作,还有那些不经意时的神态眼神……

    胤禛越来越肯定:钮祜禄氏,就是阿敏!

    这女人,一早就知道自己回不去三百年后,一早就知道自己会入到钮祜禄氏的身子,居然瞒了爷这么久!还有那些什么钮祜禄氏对爷很重要的话,也不知有几分真假!

    再想想刚才跪在自己面前狼狈不堪,被泪水和污浊冲涮的似小花猫一般的那张小脸,胤禛又是难过又是恼怒!这个女人到底想干什么!难道真想扮钮祜禄氏一世,欺瞒爷一世么!贪玩也不是这么个玩法!被爷监禁真能过的那么快活?还想被爷囚多久?

    今天若不是爷念在你往时那些话的份上,原本就只想轻吓一番便罢手……你!非出个好歹不可!哼,吓的哭了那么久,你还知道怕!怕成那般都不向爷讨饶!到现在还在骗爷!扮钮祜禄氏就这么好玩?爷叫你扮!爷到要看看你能扮多久!

    一坐,一卧,屋内两个人,屋内很安静。

    “主子,药煎好了。”燕子端着托盘站在门口,轻声询问。

    胤禛微微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燕子试好药的温度,将要睡还没睡着满身困意的阿敏扶坐起身。阿敏一心想快点喝完快点睡觉,一把从拿着小匙想给她喂药的燕子手中抢过药碗,骨碌碌一口气喝光,然后拿起清水想漱口。

    胤禛抢上一步,夺过阿敏手中的水碗。“你还怕苦?爷瞧你是还没苦够!”

    阿敏被胤禛的举动和话惊到了……太欺负人了吧,干脆别给我喝药算了,逼着我喝药,完了还不让漱口?这算哪门子事啊!变态!

    形势比人强,阿敏也只敢在心中腹谤。在胤禛的迫视之下,她垂首低眼,连嘴角也不敢瘪一下,无奈罢就。阿敏面无表情,默默躺下,自己捂好被子,恨恨的想,不让漱就不漱,有啥了不起,苦就苦点,反正没毒!有本事不让我睡觉啊!

    刚一动这个念头,被子就被扯开了。胤禛一把翻过她的身子,扯开衣服。冲到嗓子眼的一声惊呼被阿敏强自压了下来,自我打气的想着:有啥好喊的,他要做什么,你拦的住么?变态!人家刚刚被捆了大半夜,挨了大半夜的冻好不好,用得着这么猴急么!

    胤禛却只扯开阿敏的衣服望了几眼,没说话,又将被子盖上了,转身出了屋。

    阿敏翻翻白眼,懒得想这人又犯啥毛病了,偷偷骂了声“毛病”,扯好被子又准备继续睡觉。

    结果还没把身体摆正,被子又被冲回来的胤禛一把掀开,身体又被翻到一边,衣服又被扯了起来。阿敏窝火极了,她这会儿最需要的就是睡觉!

    还没等她有什么反应,被翻起的那侧身体猛的传来一片火辣辣的疼痛。“啊~~”阿敏毫无思想准备,尖叫起来。

    “闭嘴!”

    “唔,唔,唔……”阿敏才发现胤禛是在帮自己推揉刚刚摔在地上的那半边身子……阿敏将头埋在枕头里,咬着牙承受着,只闷闷的痛哼,不让自己喊出声来。

    胤禛瞧着阿敏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印记,说不出是什么滋味。胤禛拿着药油,手底一点也没留情,下手又准又狠,将阿敏半个跌青的身体,还有手腕足腕肩膀被绳索勒过的地方,一一揉了个遍。

    到最后,阿敏终于忍不住开始吱呀乱叫起来……心里边暗自乱骂着,抱怨着……好歹是个有知觉的人吧,有你这么没轻没重不把人当人的揉法么,暴君!独夫!……

    好不容易折腾完了。阿敏终于可以睡觉了……从昨日半夜到今天一早上的折腾和惊吓,又痛哭过几场,阿敏早就筋疲力尽了。胤禛刚刚的按摩,令她浑身都轻快了许多,也更疲乏了,倒头沾上枕头,便沉沉睡去了。

    胤禛思虑了很久。或许由着阿敏继续作为钮祜禄氏生活下去,于已于她都是最好的选择。

    阿敏,似乎铁了心让自己成为钮祜禄氏,连原先她最鄙夷不屑的奴才模样,今天都学做了十足十。或许只是爷想的太复杂了,她心甘情愿的扮奴才,只是为了她不改变历史的目的。

    她若直接告诉爷她是阿敏,爷还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,该怎么照应她,这里有太多她不习惯看不顺眼的规矩。若是从前那个把爷能当成朋友的阿敏,她便很难做的到,爷也很难要求她,爷要操更多的心。可作为钮祜禄氏,她便能坦然也必须做好。现在爷一样可以照顾她,一样可以让她在这里生活的很好。她若不愿跟爷坦白身份,便由得她吧。

    如今这样,并没什么不好。只是,辛苦她了。

    是把她留在庄子上,还是跟爷回府更好?胤禛想来想去,都觉得把阿敏带回贝勒府去照应更方便些。

    再象之前那般禁锢着她,自然不行。阿敏也许能熬过一个月,但时日再长些,只怕真的会困出毛病。但以她不拘的性子,任由她在庄子里逍遥,也怕生出事端。府里面规矩虽然多些,但在爷的眼皮底下,反到能给她更大限度的自由。闲暇时,爷还能带她去逛逛最向往的京城大街,带她去跑跑马。等她本性显露更多些时,还能跟爷打打趣,爷的日子想必也会更快活些。

    胤禛想着想着,又想起从前那些斗嘴打趣的日子,想起彼此之间时时被对方气的说不出话的尴尬模样。打嘴仗,你可打不过爷!那会子你还能仗着爷的身份偶尔讨爷的便宜,如今,呵呵,爷到要看看你还有什么法子能让爷无奈。

    胤禛这一打定主意,正睡的香甜的阿敏便又被从床上扯了起来。

    还没完全清醒过来的阿敏被穿上衣服,穿戴整齐,带出了院子。阿敏眨眨眼,看着服侍自己的太监丫头一包一包的往车上塞包袱,胤禛站在马车边,居然还在笑!怎么看怎么诡异。

    “给爷请安。”阿敏很自觉的上前行了个礼。

    “起来吧。这会就跟爷一起回府。”

    阿敏呆住了。我没听错吧?回府?在庄子上住的好好的,干嘛要回府啊。阿敏一点雀跃的感觉都没有,突然觉得与其回那个贝勒府对着一大堆的女人,还不如在这个庄子里过被软禁的生活有趣。却也无可奈何。回就回吧,反正自己现在是作不了主的奴才,主子咋吩咐就咋做呗。

    “不想跟爷一起回府?”胤禛现在很留意阿敏的一举一动,面部表情。

    “奴婢没资格不想,一切任凭主子安排。”阿敏低着头,撇撇嘴。一肚子的起床气还没消,正难受着。

    “上车吧。”

    阿敏看到伸在自己面前的大手,恍惚了……

    “女士优先。”胤禛嘴角微微勾起。

    “爷用不着‘装’绅士。”阿敏低声嘀咕,说的含糊,听起来就象‘爷用不着做绅士’一样。她在心里又补了句:装也没用。

    胤禛的手仍执着的伸着。

    阿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,啥也不说了。扶着胤禛的手先爬上了马车。

    车上垫着厚厚的褥子。马车一开动,阿敏摇摇晃晃的就又想睡觉。碍着胤禛在跟前,她只好勉力撑着。

    “回到京城还要两三个时辰,躺下睡吧。”胤禛瞧着上下眼皮都在打架的阿敏,只觉着辛苦。

    “哦。”阿敏没想太多,应了一声,蜷成一团,倒头便睡。

    胤禛摇摇头,将阿敏的身子顺了顺,把她的头搭在自己腿上。

    阿敏迷迷糊糊,感觉身体被人扯动了,微睁开眼,含含糊糊叫了声:“爷?”

    “爷瞧你睡觉的模样难受,阿黄睡觉都比你舒坦自在。”

    “哦。”阿敏实在太倦太困了,根本没听清胤禛说的话。

    胤禛有些失望,还以为这女人听了爷的话会跳起来,竟然一点反应也没有。罢了,爷也盹会罢。

    待回到贝勒府,天色已全黑。毕竟是生活过一段时间的地方,阿敏下车,踏入府门,倍感亲切。她住进了胤禛原来住过的钮祜禄氏小院。

    作者有话要说:关于“绅士”,中国古时候也有这个词,大家度一下就知道了,虽然意思不同,但要说起来也能混的过去。

    阿敏因为知道不会露馅,才故意一语双关这么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