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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那么一秒, 江湛的声音是有点颤抖的。
但是他颧骨的伤疤让他看起来并不软弱。
台下的观众看着，直播间的观众盯着。
然后全部愣了两秒，之后——
【靠, 我他妈裂开】
【好苏啊，我也想要和臭婆娘抱（不是）】
【臭婆娘会答应吗？我觉得不会】
【虽然但是，江湛用那张凶凶的脸讲这种话，我总觉得有点带感】
【算了, 我今天就做个单纯的颜狗吧，不想站队了, lui了】
“啊啊啊啊啊抱一个！”
“要求太无理了, 不能答应他！！！”
“臭婆娘，江湛好帅！！！”
台下的呼声一轮高过一轮，嘈杂又刺耳。
话筒被主持人颤颤巍巍的递了过来。
另外一排男人都上前一步看周粥。
和台下大家的大声起哄不同。
台上的气氛在江湛话音落下的瞬间凝滞到极点。
楚颂握紧了拳头, 眼神紧紧盯着周粥。
阮盛亭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。
镜头扫过他的时候, 他露出了一个不咸不淡的笑容。
大家都在看着周粥。
周粥接过话筒, 眼皮撩起来, 朝身侧的江湛看了一眼。
片刻后，她声音柔软的问：“江湛, 你的意思是我要和这里的十个粉丝都抱一下吗？”
她看似有些疑惑。
江湛反应过来之后，直接炸毛。
什么叫和这里的十个粉丝都抱一下？在她看来, 他就是十个粉丝的其中之一吗？
他只想她给她一个人抱。
男人动作有点粗鲁的把周粥手里的话筒抢了过去, 声音沉闷着：“算了, 不用了！”
江湛说这话时，一看心情就不是很好。
牙齿咬在一起，下颌用力，侧脸绷紧了。
周粥“噢”了一声。
不说话了。
【不是吧？就这？】
【可是江湛是赢家欸，为什么要和另外几个人一起相提并论啊】
【天吶, 我竟然有点想看那画面】
【臭婆娘也太会拒绝人了吧，心疼我湛哥一秒，湛哥此刻心态发生了一些变化】
【nb，不愧是渣女】
【要是湛哥真的抱了，我感觉另外几位男嘉宾要杀人了吧？】
之前的渣女讨论又出来了。
两边辩论得不可开交。
认为周粥不渣的表示周粥这么招人喜欢是个人的人格魅力。
而认为周粥渣的则是说她撩完就跑，态度漠视，不把他人的喜欢当一回事。
这个时候主持人又开始问周粥：“小昼新的一年有什么打算吗？在直播上有没有考虑加长每周的直播时间呢？因为不少观众都投诉小昼你每周的直播时间实在太少啦！！！”
周粥再次脸色平静的接过主持人手里的话筒。
哎，问题真的好多。
【？？？主持人终于做了一件对的事情】
【我也想问啊，一周一次真的不够啊】
【呜呜呜呜，饥渴的应该不止我一个人吧~】
众人屏息，一脸期待的看着台上的少女。
但见她红唇亲启，吐出两个字：“不会。”
“啊！”
“哎……”
台下立马一片叹气声。
周粥脸上露出一个微笑：“因为事情比较多，所以空闲的时间很少，谢谢大家的喜欢。”
主持人接话：“那能透露一下新一年的行程吗？粉丝们应该都很好奇小昼你现实生活到底在作什么？可能大部分观众都只是了解你是个学霸而已，小昼可以给我们分享一下你日常的一些学习经历吗？”
闻言，周粥的表情倒是怪异起来了。
她看向主持人，表情迟疑：“你确定他们想知道？”
“想！”台下整整齐齐的呐喊声。
主持人状似无奈的摊了摊手。
于是周粥又敛下眸子思考了片刻：“就最近两个月来说的话，我在研究关于合方数的一些问题，平常也没什么特别的，就是看看书，写写论文，偶尔逛一下数学论坛，然后比较想放松的时候玩一下游戏，是这个样子。”
主持人挠了挠脑袋，还继续问：“那你能向大家介绍一下你最近看的三本书的名字吗？”
周粥表情平静报了一串书名出来。
就，没听过，而且一听就很难的亚子。
“这……”
周粥：“这就是我的日常生活，别问了，继续下一个话题吧……”
“我很无聊的。”
她的声音温柔得很。
要是平常人说这种话，大家可能会信。
但是说这话的人是周粥欸。
主持人都惊了：“那你平常都不和小哥哥一起玩游戏的嘛，我们觉得小昼你的生活应该比大部分人丰富多彩才是！”
这个主持人转行前是狗仔吧？
周粥眼睛又看向主持人，一字一顿：“我很无聊的。”
“小哥哥是什么，有数学香嘛？”
她说这话的时候也没有生气。
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，甚至还笑了一下，坦然得很。
仿佛在说什么理所当然的事情。
可，她的旁边站着一群狗男人啊。
主持人咽了咽口水继续问：“那小昼直播的时候也撩小哥哥嘛，粉丝都很喜闻乐见的。”
少女扬唇一笑，墨绿色的指甲又点了点话筒。
“对呀，粉丝喜闻乐见嘛。”
她声音轻飘飘的。
场上的男人们忽然心头一震。
主持人又问：“那如果小昼忽然喜欢上了游戏里面的某个小哥哥怎么办？”
“唔。”
“那就到时候再说咯。”
大家一颗悬着的心又落下来了。
但是又莫名的很不开心。
到时候再说的意思是——到现在为止，她也还没有碰到喜欢的人是吗？
所以在此之前，她可以和任何一个人亲近，说动听的话，随着心思撒娇？
台上的攻略对象们，包括太二，脸上的笑容都稍微淡了下去。
既然不喜欢，为什么又要和他们走近呢？
而少女的声音又随着话筒飘进众人的耳朵里。
“不过我应该不会喜欢的，感兴趣的程度远远达不到喜欢的地步。”
“恋爱的话，还是挺遥远的。”
她唇角挂着笑容，语气清甜。
概括下来，大约是：用最温柔的语气，说着最无情的话。
“那估计会等到什么时候恋爱呢？”
周粥思考了一下，开口：
“至少也是在拿到菲尔利奖以后。”
在说这话之前，周粥的表情可以说是有些敷衍的。
笑容也不达眼底。
但是在说到菲尔利奖几个字的时候，她眼皮忽然完全的睁开了。
光线照在她漆黑的眸子上，让她看上去沉静、自信、又很嚣张。
至少在拿到菲尔利奖之后吧。
至少——
菲尔利奖是什么？
数学界每四年一次的，只在四十岁之内的数学家之中，选择最具有创造性和贡献性的数学家进行表彰的世界级奖项。
这个奖又叫做金腰带。
因为奖章被设计称为了腰带的形式，委员会会根据每年的获奖人，将奖章侧面刻上每位获奖者独有的符号——一般是和获奖者的成就有关。
在世界各地的年轻数学家看来，金腰带就是衡量年龄与成就的天花板！
只能遥望的那种。
四年一次啊，每次只会最终角逐出一个人，这样的入围方式堪称大海捞针。
而上一届获得这个奖项的人，是一名钻研五年以一己之力勘破费马哈定论的天才式学者。
至少在上个四年内，他的名字响彻了整个数学界，为众人所津津乐道。
可周粥竟然在所谓的逗猫见面会上，说出这种话。
似乎只是说了一个必然会达到的目标。
【！！！！】
【卧槽，我没听错吧，是我想的那个菲尔利奖吗】
【是个狼灭……】
【小哥哥们节哀吧】
【虽然但是，臭婆娘刚刚说那句话的时候，我好像在她眼睛里看到了光】
【这就是学霸吗？本学渣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当中】
【拽拽的小昼我真的好可啊，真的有人觉得小昼是渣，而不是人格魅力超群吗】
【大佬的思维确实和我们不一样，但是很奇怪的是我竟然不觉得小昼在装逼，反而感觉被鼓舞了……】
关于周粥到底渣不渣的话题莫名其妙就终止了。
因为刚刚那一刻，大家在周粥身上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力量。
无关容貌。
“那个是不是很难？”
主持人有点脑残的问。
周粥点头：“难。”
“那要是小昼你一辈子都没拿到这个奖，难道就不谈恋爱了吗？”
“也许吧……”
周粥将调子拉得很长——
“不过这个假设是不成立的。”
她声音干脆，就好像玉石落地。
铿锵又有力。
“那……”
“那就这样吧。”
周粥将手里的话筒重新还给了主持人，脸上的笑容不变。
拒绝采访辽。
【不过这个假设是不成立的！！！】
【臭婆娘你把话筒还回去也没有用，俺已经听到你牛逼轰轰的话了！！！】
【好a啊，我好喜欢啊~】
【路转粉……】
【莫名很霸气】
周粥松了口气，总算下台了。
男人们也依次回到了各自的座位上。
阮盛亭将眼镜收起来，放到了上衣的口袋里。
他忽然觉得有些疲惫，再朝台上看的时候，周粥余下一个纤细的背影了。
他在来这场见面会之前，想过很多种可能。
包括所有的“鱼”聚在一起，场面混乱，互相贬低等等。
这个时候的周粥应该会惊慌失措的，再怎么也会流露出紧张来。
但是没有，丝毫也无。
周粥只是有点困而已。
除此以外，她连头发丝都落落大方。
完全符合她个人的风格。
他喜欢混乱，喜欢缺憾，但是这次的聚集，太……平静了一点。
平静得让他感到空落落的。
他浅灰色的眸子里流露出几分挣扎。
思考了片刻，阮盛亭总算从座位上起身，预备朝休息室走。
可他一回头，眸色顿住。
几个熟悉的座位已然空了。